我的夫君成了废人_侯爷让二公子接世子之位_他却说连我也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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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夫君成了废人,侯爷让二公子接世子之位。

玩世不恭的二公子盯着我,笑说:「可以啊,世子之位,和嫂嫂,我都要。」

我:「……」

1

今日郑庭耀精神好了些,我替他擦擦嘴,欣慰道:「比昨天多吃了半勺。」

他眉目间也有了些笑意。

这还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笑。

虽然虚弱,但也能窥见以往风华。

丰神俊秀,龙姿凤章,长宇正君子。

曾经的武安侯世子郑长宇,是多耀眼的名家公子。

鲜衣怒马,到如今的废人。

可惜。

我放下碗,起身:「我去叫二公子来。」

话音才落,门口响起一声:「我来了。」

郑庭豫闲庭信步,像从光里走来一个妖精,美艳不可方物。

连这幽静的房间,似乎都因他而亮堂了。

我往后退了些,让开位置,也离他远点。

郑庭豫走到床前,眼睛一扫,先端了茶几上剩的大半碗鸡汤熬的粥,几大口囫囵吞了,偏头来盯住我,笑容勾魂摄魄:「嫂嫂的厨艺是极好的。」

我实在怕这个人。

他一笑,跟化形的花妖要迷惑人,再一口吞吃入腹似的。

我忙施礼:「那我先出去了。」

郑庭耀疑惑望了一眼,又看向郑庭豫,似乎有什么不解。

我已经走到门口,又听郑庭豫喊:「嫂嫂!我想吃糖醋排骨,可以给我做吗?」

不可以。

但我只想赶紧离开,胡乱应下,和巧儿匆匆走了。

形貌昳丽,朗艳独绝,庭豫恣风流。

这是京城流传的对郑庭豫的评价。

他的容貌,当得起「艳丽」一词,行事作风也不堕「风流」的名声。

这样一个耀眼,又行事高调、玩世不恭的人,我是有些怕的。

生怕他的光芒刺伤了我。

在府里,我都是能避则避。

踏进我的房门,陡然想起,明日要去参加长公主的花宴,我又回转身,想问问他后日行不行。

与不和他接触比起来,去人多的地方被议论指点,也不是不能承受。

但是,怕他寻到由头纠缠,今日说清楚较好。

自从郑庭耀伤重回京,侯府便闭门谢客。

这郑庭豫被管束着不能出去招猫逗狗拈花惹草,倒把我当了消遣。

昨日和我赏画,今日要与我品诗,明日又要与我听琴,时不时要吃这,要吃那。

烦不胜烦,又不好拒绝,只得耐下慌乱,应付着。

走回郑庭耀房门,恰好听到一句:「兄长,求你个事儿。」

我停住,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外。

走也不是,进也不是,只希望他们说的不是什么要紧事。

「何事?」

郑庭豫吊儿郎当道:「你有月儿姑娘了,那你把谢玲华分给我呗。」

屋内陷入沉默,我却觉得震耳欲聋。

简直不可思议!

这人当真是恣意妄为!

虽然我和郑庭耀成婚第一天就和离了,还是他让郑庭豫代笔的和离书,但是,也不能如此戏弄我!

我瞪大眼踉跄后退,直接绊倒自己的脚,骨碌碌滚下石阶了。

「小姐!」

巧儿惊叫出声。

我狼狈趴在地上,只想遁地而逃。

连痛都不想去顾及。

下一瞬,胳膊被人抓住,腰肢被人一揽。

我霎时腾空而起,并在半空一旋身,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。

扑鼻的松香。

「嫂嫂,你听到什么了?被吓成这样?」

他在问,可他在笑。

明媚的双眼似盛满了湖水,波光粼粼。

我只觉脸上滚烫,心若擂鼓。

只想跳出他的怀抱,赶紧躲起来。

然而,他双臂收紧,我便动弹不得了。

屋内传来郑庭耀的低声怒吼:「混账!」

接着是剧烈的咳嗽,和呕血声。

2

有人影拎着药箱飞快跑进去了。

郑庭豫抱着我几大步进了屋,轻轻把我放在椅子上又蹿了出去。

我跳起来,被巧儿扶着走进里屋。

脚榻上一大摊黑血。

郑庭耀已经晕了。

楚彻正聚精会神地捏着他的手,把脉。

我和巧儿对视一眼,屏息凝神,不敢打扰。

不一会儿,侯爷和夫人也来了,又涌进来好几个仆从。

一个个沉默着,伸长了脖子瞧。

楚彻查看了伤势,说:「淤血已尽数吐出,脉搏也比之前有力许多,死不了了。」

屋内霎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呼气声,好似刚才全都屏住呼吸,这会儿才松口气。

我悬起的心刚刚放下,下一刻,陡然腾空而起,我差点叫起来。

我下意识捂住了嘴,怕打扰在凝眉开药方的楚彻。

郑庭豫着急的声音随之响起:「嫂嫂,快,让大夫看看你可有受伤。」

「受伤?玲华受伤了?」侯夫人回头来,匆匆跟着我们到了外间,「怎么回事?」

外屋中央站着的大夫头发胡子有些凌乱,衣服也不甚规整,像是着急忙慌中被人提溜来的。

他神色不大高兴。

等郑庭豫把我放到椅子上,上前细细问我,又捏了捏骨头,按按后背,看了我的手腕和小腿:「皮外伤,无大碍。」

郑庭豫先巧儿一步,一手扯我挽至臂膀的袖子,一手扯我的裙子,飞快遮住了裸露于外的肌肤。

老大夫一顿,翻了个白眼。

巧儿看得一愣一愣的。

我眨眨眼,望向郑庭豫。

他扭着脸,耳尖绯红。

我一时有些不理解了,这还是眠花宿柳的浪荡二公子吗?

侯夫人突然拉住我的手:「玲华,你真是个好福气的姑娘!耀儿娶——」

「娘,」郑庭豫挤到中间来,握住了侯夫人双手,把我的手撇开了,「明明就是我的功劳!」

「我和楚神医商讨了几天几夜,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,还一直让楚彻守在门口,跟这丫头片子有什么关系?你该夸我!」

我睁大眼。

原来,他说那些话,是为了刺激郑庭耀……

但是那么多事里,只有这样子说才能刺激人吗?

「呵。」侯夫人意味不明地盯他一眼,径自甩开他的手,「浑小子,解释一下玲华是怎么摔的。」

我忙道:「夫人,是我不小心自己摔的,不怪二公子。」

郑庭豫却一脸严肃:「我的错,嫂嫂的伤……」

他拖长了声音,眼睛里迸出笑意,一字一顿道:「我会负责。」

头皮倏然发麻。

这人……这人……要害我!

「郑庭豫——」

「世子!」

「世子醒了!」

「耀儿!」

侯夫人急忙回转:「我的儿啊!」

我也起身往里面疾走。

郑庭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我身后的郑庭豫:「滚去跪祠堂——咳咳——」

怕郑庭耀有什么闪失,一群人拥着郑庭豫,推推搡搡地把他赶出去了。

他也没恼,还冲我眨了下眼睛:「嫂嫂,我让楚彻给你一份好药!」

似有星光从他清亮的眼里飞出,直奔我而来,我连忙回身急急躲避。

这人,可真是恣意妄为!

也对,不然陪我回门那天,怎么做得出把我那父亲说得抬不起头,把我继母挤兑得脸气成猪肝色这种事?

3

手臂和腿上的擦伤好得挺快。

巧儿一边给我涂药,一边嘟囔:「换做有些姑娘,早都哭哭啼啼,拿这伤为自己谋些东西了,只有你还隐着瞒着……」

「那二公子真不是什么好人,竟然胡说八道,完全不把小姐的声誉放在眼里,要是传出去,小姐你不得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……」

「世子爷也不是什么好人,娶都娶了,非要和离,不就是要给闵二小姐腾位置……」

我推她额头:「好了,你明知郑世子是一片好心。」

成婚时,他还处在昏迷不醒中,是郑庭豫代兄完婚。

第二天郑庭耀醒来,知晓事情原委后 气得一边吐血还一边把他爹娘骂了一顿。

无论我怎么说我是愿意的,我也是另有所图,他硬是让郑庭豫代笔写了一纸和离书,并强硬地让我签字盖手印。

说自己死就死了,偏要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。

还说趁他活着,一定先安排好我后路。

这般闹了一通,伤情加重,昏睡不醒了三四天。

侯爷和夫人为了不让他着急上火,只说一切都听他的。

但是,一府的人,待我极好。

侯爷夫人平易近人,把我当自家小辈宠护有加,所有仆从也把我当主人从未怠慢。

世子觉得损了我的名声,对我也是尊重客气。

唯有郑庭豫。

好似十分不喜欢我。

巧儿撇嘴:「那日写和离书,二公子真是热心,世子爷话没说完,他已经写好了,跟写了无数遍似的。」

我回想当日。

郑庭耀不过说了一句:「庭豫,代我写和离书。」

郑庭豫立刻回转,飞快取了纸笔甚至拿了郑庭耀的私印。

这边郑庭耀还在一句一句说和离书该怎么写,那边郑庭豫搁下笔:「好了。」

举起薄薄的纸张,吹着上面的墨渍一边走过来,递到郑庭耀眼前:「瞧瞧,可行?」

我不是被郑庭耀逼的。

我是被郑庭豫拉到桌边,被塞了笔,就差捉着我的手写下名字了。

前有郑庭豫催促:「写啊。」

后有郑庭耀劝告:「玲华姑娘,写吧。嫁给我是你身不由己,现在我还你自由身,以后才好另觅良人。」

我磨咬着下唇,最终还是签了。

「来,印泥。」

郑庭豫立刻递来红印泥。

我:「……」

他那般积极,许是觉得我配不上他兄长吧。

当初同意出嫁,我也存了私心的。

毕竟侯夫人亲自对我说,不愿意嫁,可以不嫁,她们并不想坏了一个姑娘的前程。

可是,我太想离开我那不算家的家了。

我继母想把我嫁给成王爷当续弦,那成王,比我爹还大上几岁。

我虽是嫡女,不过名存实亡。

母亲早逝,父亲娶了续弦,生了一对儿女,府里便没了我的位置,继母多带她一双儿女出去应酬,极少带我。

京城世家盘根错节,武安侯郑家虽然在衰落,但比起我爹这个根基很浅的五品官光禄寺少卿来说,依然是可以巴结的对象。

所以侯府透露一句,要给战场上受伤、昏迷不醒的武安侯世子冲喜,我爹想起府上还有我这个大女儿了。

不过是为了攀这门亲,榨干我身上的余热,替他那一双儿女铺路而已。

其实,继母未曾苛待我。

只不过,忽视我,又算计着想把我「卖」个好价钱而已。

4

世子爷性命无忧,侯府上下过年似的,一片喜气洋洋。

府里灯笼全部换了新。

夫人让成衣坊给每个仆从赶做了新衣裳,还个个发了喜钱。

当然也没有漏下我。

首饰,布匹,还请了绣娘给我量身裁衣。

两老一口一个「小福星」地叫我,每顿饭与我一起吃。

他们见到我的神情,比见到郑庭豫还喜悦。

我心中暖洋洋的。

好久好久了,我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。

所以,我愿意为他们做很多很多。

连嬉皮笑脸来小厨房、守着我做点心的郑庭豫,也能忍受。

「嫂嫂,你对兄长这般好……是心悦他吗?」

「呃……」我惊了,「没、没有……」

「啊,那就好。」他眉开眼笑的,似是解了心中烦事。

我:「……」

不明白,好什么?

他望着我,似是感叹:「兄长与闵二小姐情投意合,若不是兄长受伤……」

大概,这会儿郑庭豫喊的嫂嫂就是她了。

如今,府里仆从都认为我是世子夫人,府外也以为我就是世子夫人。

我便好好在外人面前当好这个世子夫人。

其余的,随缘吧。

时辰差不多了。

我把蒸笼打开,香气扑鼻而来:

「可以吃了。」

「嫂嫂。」

郑庭豫摊开手掌,掌中一只木雕的乌龟。

小乌龟圆滚滚的,半伸着头,微微上台,好奇地睁着眼睛瞧壳外的世界。

我:「……」

高兴不起来。

因为这是他送我的第四只乌龟。

我觉得他在骂我。

但他笑容实在真诚:「辛苦嫂嫂做我喜欢的点心。」

我缓缓伸手接下:「二公子客气了。」

回屋,我把四只乌龟摆在梳妆台上。

个个姿态不一,憨态可掬。

有撑地,仰起头,舒服地闭着眼的,似乎在惬意地晒着太阳。

有整个缩进壳里,只能看见尖尖一个嘴的。

有戒备警惕地伸出半个脑袋的,好似一有风吹草动就缩起来。

「小姐,二公子是不是在嘲笑你?」

巧儿嗫嚅半天,小心翼翼道。

我点头:「我觉得是。」

不然,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堂堂郑二公子,会送一个女子乌龟?

哼。

5

管家说闵二姑娘在门口,我想了想还是让巧儿把她带进来了。

闵月在床边泪水涟涟地陪着郑庭耀,我和巧儿在外屋打络子。

毕竟,不能坏了她的名声。

侯府闭门谢客,但是,夫人说我是新妇,怕我不适应,特允我可以让友人前来拜访,不必知会她,吩咐管家禀报于我,由我决定见还是不见。

这是闵月第三次借与我谈诗的名义来侯府看望郑庭耀。

曾经扬言爱慕他的闺阁女子一夜之间对他避之不及,生怕被侯府主母看上,娶来冲喜。

当然也有上赶着送女儿巴结的,比如我父亲。

也有情深不寿,不顾父母阻拦非要不离不弃的,比如闵月。

只是遗憾,每次郑庭耀都睡着。

他伤重,并不能清醒太久,睡着了,也不便喊醒。

回了我的房间,闵月整理好情绪,嗡声道谢:「玲华,谢谢。」

「不用谢的,只是,你不要这般堂而皇之地来,于你声誉不好。」

她摇头:「不重要,重要的是,他能好起来。」

陪闵月去侯夫人处辞别,又把她送到门口,我带着巧儿回到郑庭耀住处。

刚到床前便对上了一双黯淡的眼睛。

我急了,怎么一个才走,一个就醒了?

「世子,月儿姑娘——」

「我知道。」

我一顿。

是了,一个正是风华正茂时,一个已经行将就木……

郑庭耀是不愿意拖累心爱的姑娘的。

毕竟连我这个遥遥几面之缘的女子都不想连累。

丰神俊秀,龙姿凤章,长宇正君子。

郑长宇,确实不愧「君子」之名。

「玲华姑娘,以后……还请不要……随着月儿胡闹了,她终究……是要另觅良人的。」

他说话断断续续,十分艰难。

巧儿已经端来温在小炉上的药膳。

我执小勺轻轻搅动散热,犹豫半瞬,低声道出闷在心里的想法:「世子,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。」

「非也,我——」

「世子,你现在该做的,是好生将养,健健康康站到闵二小姐面前,告诉她,『幸不负你所望』,这不比避着她,自己又黯然神伤好吗?」

郑庭耀怔怔地望着我。

暗淡无光的眼睛深处,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冉冉而亮。

我再接再厉,「楚神医说,你的伤情稳定了许多,性命无虞。」

「只是腿脚需要长长久久地锻炼才能再行走,那你好好调养,好好锻炼,终究会站起来的。」

「世子也应勇敢些,才不负闵二小姐此番奔赴。」

他缓缓勾起嘴角,是一抹苦笑:「玲华姑娘,倒不知……你如此会劝慰人。」

我只是希望,为这么良善的一家人做更多更多。

身体健康,平安顺遂,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
6

让巧儿给夫人送点心,我去给郑庭耀送汤。

虽说他不是我丈夫,但我住在侯府,总不能真的安安心心把自己当主人了。

毕竟,非亲非故的。

不做点什么,我心难安。

「嫂嫂。」

突然一道轻佻的男声,「嫂嫂」二字似是在他唇齿间缠绵而出。

「二公子。」我垂首施礼。

明明,已经极力躲着他了。

可他依旧能时不时冒出来。

我有些无奈:「二公子。」

抬脸时,他已经凑到我面前:「嫂嫂,药可还好用?」

「好用的,多谢二公子。」

他蹙眉:「嫂嫂与我好生分啊,不如叫我庭豫?」

我慌得连连摇头:「使不得使不得,汤冷了就不好喝了,告辞。」

我想绕过他。

他一步踏过来,挡我去路:「嫂嫂又给兄长做什么好吃的?」

他不看汤,只用一双潋滟着笑意的桃花眼盯着我。

我垂眼,不敢看他的眼睛:「鲫鱼汤。」

他叹道:「嫂嫂什么时候给我做糖醋排骨啊?」

与他待得越久,我越紧张:「下、下次。」

「那下次,嫂嫂可不能推却了啊!」

「嗯嗯嗯。」

我乱点了头,再次绕过他。

这次他没拦。

我匆匆跑了。

只觉,后背被他盯得发烫。

7

闵月那日回去后,病了。

之前郑庭耀一副随时都会醒不过来的虚弱样,她也一直紧绷着。

那模样,郑庭耀一旦挺不住,她可能也就挺不住了。

我并不敢告诉郑庭耀。

递了拜帖去看望,好在她的病不严重。

还一直问我郑庭耀的情况,听到他的伤情愈加好转,她也更精神了。

出府前,在前院遇见了闵丞相。

我福礼:「丞相大人安好。」

他似乎是特意等我,也似乎想与我说什么,最终只有一句:「你与你母亲,很像。」

「能得丞相大人记挂,家母之幸。」

我只垂眸望着他腰间,那里有一枚白色莲花玉佩,那枚曾经在我母亲妆奁里的玉佩,那是她曾经的心上人予她的定情信物。

「叫我闵伯伯吧。」

我从善如流:「闵伯伯。」

「你与月儿相熟,多劝着她,天下男儿何其多,不必——」

「闵伯伯,」我抬眼直视,他情绪内敛,只有一片平和的眼睛,「家母曾有一位故友,被逼迎娶他人时,对母亲说过一句话——『只愿位极人臣,被逼无奈之事少许,所念能所愿。』」

「闵伯伯可曾问过,月儿愿,还是不愿?」

我垂首行礼:「闵伯伯早些休息,小女告辞。」

走出丞相府,坐进马车,绷紧的身体才猛然一软,强忍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。

一路沉默的巧儿握住我的手,心疼地朝我掐出血印的手心吹气。

车帘突然被大力掀开。

我泪眼婆娑着,和笑容明媚比花艳的郑庭豫迎面相对:

「你怎么了?」

他一愣,敛了笑钻进车里,紧紧盯着我。

我摇头,捏着帕子拭泪。

可是越擦越多。

巧儿在一旁回道:「回二公子,小姐只是想夫人了。」

8

一个时辰后,我在云山庙与我母亲的牌位面面相觑。

换了供果,上了香,又捐了香油钱。

侯府待我是极好的,除了衣裳首饰,还给我月例。

我也可以给我母亲上好一些的香,也有余银捐香油钱了。

不像以前,买一根桃木簪子还要和摊主讨价还价,还闹个乌龙。

下山的路清幽雅静,不似来时匆忙混乱。

郑庭豫问我:「可好些了?」

我点点头,抓着巧儿的手走得忐忑。

先前哭倒不是真的思念亡母,而是我只要与人争辩两句,眼泪就止不住地掉。

我也不明白为什么。

幸而我走得快,没在闵丞相面前哭,不然像什么样子。

郑庭豫突然停下来,回身望我。

他站在四步石阶之下,与我平视。眸光灼亮,唇角轻勾,放肆又邪气:「嫂嫂哭起来,很好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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